当下戏曲真的在乎观众吗?

时间:2016-11-17 15:22:45 来源:网络 点击:0

“作为戏曲人,现在遇上了好时代、好机遇。我觉得像这样的当代中国戏曲的核心竞争力论坛,可以多举行几次。我们不仅在政治上面,也在艺术寻根上面、艺术创作上面、寻求更好模式上面,都弄明白,这样就不会盲从、不会茫然、不会徘徊。”
11月3日,由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中心与上海市戏剧家协会联合主办的“当代中国戏曲的核心竞争力”主题论坛上,中国戏剧家协会、上海戏剧家协会名誉主席、京剧表演艺术家尚长荣一开场就发表了25分钟真挚坦率的主旨演讲。随后,近20位来自全国的重量级嘉宾通过三位主旨演讲和三组分组论坛,对戏曲在当代的立足点、竞争力、难点和机遇进行了探讨。
该论坛是第十八届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论坛系列活动之一,这也是上海国际艺术节首度召开戏曲论坛。与常见的研讨会形式不同,论坛主办方力求通过多角度的交流对话,为拥有数百年渊源的戏曲艺术在当代的立足与发展建言献策。
论坛由白燕升主持,登台嘉宾都是是业界的重量级人物,来自戏曲产业链的各个环节。现场除了常年聚光灯下的艺术家,还有台前幕后的创作者、院团的管理者、政府的决策者、市场的运作者,以及媒体人和观剧人。论坛的讨论直面颇多当下戏曲的现实问题。最后分组论坛环节,观众代表元味甚至直接提出了“戏曲这几年是否真的在乎和需要观众”的发问,也使得这一戏曲论坛触及了当下戏曲生态的众多关键点。


“当代中国戏曲的核心竞争力”主题论坛现场

“好作品不是拿人民币堆出来的”

本次论坛的三位主旨发言都从各自的经验和思考出发,谈了各自的观点。尚长荣在发言中谈到,当下戏曲虽然面临大好时代,面临诸多问题需要解决,包括如何让戏曲走进青年观众,如何去深入观众的文化需求,如何重视戏曲基础教育等现实问题。


尚长荣

尚长荣说:“我岁数虽然不大,也不小了,76周岁,5岁登台,10岁才正式学大花脸演戏,也在舞台上面摸爬滚打几十年了,到现在我仍然觉得,当今首先要处理好继承与创新的关系,解决僵化和异化的问题。”“我总觉得现在应该找点苦吃,好作品不是拿人民币堆出来的,好作品是精神产品。”“我们要有文化自信,如果咱们亦步亦趋按照西方的模式,是不行的,我们要寻自己的路。”


李恩杰

北京京剧院院长李恩杰则在主旨发言中介绍了自己剧院的项目制尝试。这个拥有众多京剧流派和艺术家的标志性院团,如今尝试着改变剧团过去完全由领导决策的机制,让每个演员和工作人员成为项目的策划者和负责人。“现在我们开发各种项目,人人都是团长,给演员提供平台,剧院矛盾就少了。”

有“昆曲王子”之称的张军,近年来一直致力于戏曲推广工作。他在主旨发言中结合了自己的园林版《牡丹亭》和新剧《我,哈姆雷特》等,讲述了关于中国戏曲“走出去”,也就是中国文化“走出去”的种种思考。


张军

“保住传统当中最核心的东西,也许比创新更重要”

三组分组讨论则显得热闹非常。讨内容既涵盖了传承与创新、当代戏曲作品的竞争力等艺术层面的核心问题,也包罗了院团管理、人才培养、市场与观众等话题。
来自福建省的曾静萍近年带着拥有800多年历史的梨园戏频繁与国际戏剧同行交流,而她最大的感慨是“守住”、“本分”和“规矩”,“一个八百多年的剧种在当下还能够受用、能够传播,最主要是有这种本分和规矩的坚持坚守,才带来了国内外欣赏你的眼光。”


魏海敏

特意从台湾赶来的京剧表演艺术家魏海敏,甚至提到了戏曲演出音响的细节作为例证,来谈戏曲如何在当代做的更好。“跟上时代,就是要跟上现代人的一种生活的习性。当观众一天到晚戴着耳机听着优美的音乐,再到剧场听到这种耳膜要被震破的声音,我想不会得到快乐的。”
作为戏曲演出常年的观演人和评论者,戏剧评论家荣广润提出“保住传统当中最核心的东西也许比创新更重要”,“中国每一种戏曲的形式都有各自的特色,如果这个特色能够保持、发扬光大,它的生命力就会更强一些、更长久一些。”
编剧罗怀臻则认为:“当全国都在进行城市化的进程,我们的剧场审美已经成为当代戏剧的主体审美,可是很多剧团、很多演员、很多剧目走进了都市剧场,可是审美习性还是广场艺术。”而资深媒体人、评论家端木复则提出了“现在人贵自知之明、剧种贵自知之明、院团也贵自知之明,我们现在很多问题是不研究自己”的观点,因而还是希望戏曲界能够“互相学习、取经提高、取长补短”。
当下戏曲真的在乎观众吗?

在创作者、管理者谈及了种种经验和观点之后,论坛关于“观众从哪里来”的讨论成为最后的高潮。自上世纪90年代开始经营戏曲演出的资深演出经纪人许霈霖提出了“艺术不贱卖,才能真正做到市场的有序发展”的观点。


编剧李莉和京剧演员王珮瑜

京剧演员王珮瑜则作为“艺术家品牌建设”的先行者和典范,谈及了自己“余脉相传”“清音会”等品牌演出积累观众市场的种种经验。

而晋剧表演艺术家谢涛则从切身的经历,讲述了自己从农村观众走向城市观众的历程:“我的观众,我一直在广场剧场、戏台舞台、乡村城市,在这中间转换。十多年前我的市场都在农村,没有在城市。但现在,无论是农村的舞台、城市的舞台,还是国外的舞台,作为一个演员很享受。我不是为了看到希望而坚持,而是因为我坚持看到希望。”
观众代表元味则抛出一个相当直接的问题:戏曲院团真的需要观众吗?自从戏曲生存资源的“供给侧”从市场转成体制内以后,专业院团们是真的在乎观众么?
“很多国家级的艺术节演出,很多省级的戏剧汇演,想看的人买不到票,因为不卖,拿到票的不看”。元味举了两个买票看戏艰难历程的切身经历作为案例,引发了所有在场嘉宾的思考。“戏曲演出团体做好了与其他表演艺术门类平等竞争的准备了么?市场是公平的,与其追问观众在哪里,不如率先拷问自身是否具备了 战斗 的能力。”
元味说,“平时不考虑观众的,到了演艺市场却需要观众买票,这本身就是不可能的。” “戏曲不是没有竞争力,其实我们戏曲竞争力是很强的。比如梅花奖,比如刚刚结束的西安艺术节,竞争多激烈。可作为观众,我希望戏曲的竞争力从圈内竞争转到艺术节这样的对外竞争。”
上海剧协主席杨绍林最后总结说,创作演出始终还是要和观众“谈恋爱”是旷日持久的恋爱,追人家,就得考虑什么人来追?用什么内容去追?你用什么样的戏剧人追?即使成为夫妻了,也要永远把对方当成朋友,注意你提供的内容。观众从哪来?观众需要通过一场旷日持久的恋爱才能够维持、才能够永远保持这个事业兴旺的基础。